第二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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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cul.sina.com.cn 2006/01/11 16:26 当代 | ||
作者:张楚 第二日 第二日起床后先给二姐打了个电话。二姐说宝宝还没回家,更糟的是,那些跑散的猫也没回家。给苏威的印象是,二姐对那些白胖慵懒的猫比对儿子还上心。二姐不到四十就办 刚给二姐挂完电话,小培就来了。两人见了面不免先肉搏一番。以前住歌舞团宿舍,一房间仨精壮小伙,办事忒不方便,小培便怂恿苏威租了这间三十平米的筒子楼。三十平米足够摆一张硕大的床了,一张硕大的床足够精力充沛的一对男女折腾了。小培在床下是个羞涩的姑娘,戴着副大三圈的玳瑁眼镜,跟劳模似的,但到了床上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闹起来没完没了,而且特喜欢尝试各种新姿势。苏威被她折腾得大汗淋漓。闹完了小培也不说话,径自去翻他裤兜,七翻八翻也只摸到十块钱。这脸就不如床上那么妩媚了。 “工资呢?” “没……没发呢。真的,”苏威抽着烟的手有点抖,“谁骗你谁孙子。” 小培也不说话,只定定地瞥他,半晌叹息声:“我们要买房啊。” 地将裙子套上,戴上眼镜,匍匐着上床搂住他,一只手鲇鱼似的在他胸脯上游,说:“我们要买房啊。” 苏威就彻底崩溃了:“我昨天喝了酒,跟同学打麻将来着……一壶没开……” 小培直起身,掏出面镜子画眉毛。她眉毛做美容做坏了,眉毛全被拔掉,眼眶上方只是一尾麦穗似的寡淡弧线。描完眉毛她又涂嘴唇。她嘴唇生得好,肉嘟嘟的。涂完嘴唇她瞥了苏威一眼,关门走了。 苏威只觉得昨天的酒劲还没过,没送她,也没向她道歉。到厕所冲了凉水澡,瞅着镜子里一身光洁的腱子肉发愣。他想除了跟刘姐借点钱,似乎没有别的出路了。 刘姐是团里唱美声的。唱美声的似乎全是胖子,刘姐也不例外。刘姐是胖子中的胖子,一生最大的梦想,便是把身上的脂肪用吸尘器吸掉,做个骨感美人。四十岁了,团里没演出时,最主要的社交活动,便是参加各种减肥中心的训练班。别人是越练越像埃塞俄比亚难民,她是越练越像菲律宾保姆。这么好性子的女人心肠都不坏。苏威是在团里的排练厅找到她的。她正拔着嗓子练花腔。苏威觉得那些意大利语仿佛壁虎在心脏上乱爬。他寻了张椅子,坐椅背上抽烟。还没抽几口小爱便过来了,她将烟从他嘴唇上抽过去,自己叼了闷闷地吸。 “我有艾滋病的,”苏威说,“不怕死啊?” 小爱啐他一口说:“昨晚跑哪儿疯去了?猪头找你都找疯了。” “去跳脱衣舞了。”苏威说,“猪头说什么了?” 小爱说:“猪头要扣你半个月工资。还说要找你谈谈心。” 苏威便不再搭理她。这边刘姐的花腔也骤停了,“干吗愁眉不展的?”苏威耷拉着头不说话。刘姐便去拿皮包,“我就知道你是弯腰上山——前(钱)紧。”笑着捻出几张人民币塞他手里。刘姐这个人最大的好处便是善解人意。他也不是第一次跟刘姐借钱。刘姐和他是五代以内的直系血亲,对苏威蛮照顾。苏威伶牙俐齿的很讨她欢喜,况且刘姐平日除了减肥,最喜欢的事便是和帅小伙聊天。“够吗?”刘姐问,“你这些天吃什么了?胖了三圈。哪天跟我一起减肥吧。” 手里有了钱,却捺着不给小培电话。晚上时苏威的心又痒上了,拉了朋友去打CS。打完CS又和朋友去酒吧喝酒。喝完酒打了车回家。冲了澡,躺床上时欲望就慌张着来了,不免就左手换右手起来,正在兴头上电话响了。他坚持着把事情做完,拿卫生纸擦弄着去接电话。擦着擦着手就不会动了。他听到一个略微沙哑的女人的声音: “我爱你。” 苏威扔了卫生纸:“我们家不是养鸡场。我这里不卖鸡排的。” “你不是苏威吗?”对方说,“我爱你。” 苏威突然想起,昨天他好像也接了个同样的电话,对方也说着同样的话,只不过他昨天喝晕了,而今天却很清醒。他的心跳了几跳: “你是谁?甭他妈老涮我。” “我爱你。” 对方很坚决地再次重复了那三个字,她的口气优雅而不肉麻,清馨而不幽怨,那么自然贴切地三个字就呼了出来,除了让苏威惊讶,还让苏威感到一种安然的甜蜜。他迫不及待地去看来电显示。来电显示上却没有号码,很明显这个女人行事颇为周密,电话是用手机打的,而且使用了隐藏功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