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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最疼我的女人

http://cul.sina.com.cn 2006/01/23 14:27   新浪文化

  作者:杨献平

  

  夜晚使身体蒙难,灵魂活跃,最深的疼在人为的光里显得惨淡。这又是一个夜晚,一个人,在沙漠,刃口淡泊刀子使单独的凌晨有了一种清冷的亮光。刀子的进入在手掌,在内
心,嘶喊的心疼里面,它进入了,被幽灵操纵,现实与梦想被疼痛唤醒。我又喊娘,娘,不由自主地喊。要是娘在,娘会夺下刀子的,哭着要我不做傻事的。

  而娘不在,娘在华北那个村庄,她惊醒了。早晨,娘打来电话说,献平,昨天夜里俺突然醒了,心里惶惶的,咋也睡不着,总觉得有啥事儿。你没事吧,我说娘我没事的。没事的,娘又说,咱家就你在外面,你一定有事,不给俺说。我说娘没事真的没事。眼泪又出来了,但不敢哭。娘又询问了一下,说没事就好。放下电话,我哭了,这世上,也只有娘在半夜惊醒,想在远处的儿子。

  二

  小时候,有一次,娘骂我,整个上午,娘的嘴巴没有停过,我反对,娘急了,拿着扫帚打我。我不跑,任凭娘打,高梁苗儿做的扫帚把儿一下一下落在的屁股和后背上,我急了,冲到厨房,拿了菜刀,大喊说,不要你打我,我自己打。说着,刀刃向着手腕,猛然切下。娘看到了,扔掉扫帚,疯了一样,冲到我的面前,粗糙的手掌一把抓住刀刃。给我争夺,我不给,娘就使劲抓刀刃——娘的手掌破了,红色的血液从她厚茧的伤口流了出来。

  中学毕业,眼看着一些同学纷纷上学去了,而我没有考上,我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三天,娘在外面叫我,一次一次地叫。娘说没事的,哪儿不能活人呢?种庄稼也能填饱肚子,天底下这么多人都考上学那不毁了?娘一遍一遍地在窗外说,我开门,让娘进来,娘坐下来还说。早上、中午和晚上,娘做好饭,给我端来。要我吃,端着碗喂我,我推开,娘又挑着面条往我嘴里送。我再推开,娘哭了,娘的眼泪在黑色的脸上像是一串傍晚的露珠。娘说,你怎么也得吃饭,俺老了,还指望你给俺养老送终呢。

  第三天傍晚,娘下地还没回来。我拿了绳子,沿着房后的山岭,一步一步向上。我不知道要去哪儿,为什么?背后的山沟里有很多的树木,有一片浓密的材树林,旁边是一户人家的祖坟。再旁边是一棵长了十多年的核桃树,我早就知道,很多年前,有一个人在它的某一棵树杈上上吊死了。我还知道,上吊的人是不由自主的,好像有人帮助一般,自己纨了绳套,把脑袋往里面钻。我不浑然不觉走到那棵核桃树下,仰着脖子看,其中有一根直溜的树干,仿佛专门为上吊的人准备的一样。我把绳子一头扔上去,它像蛇一般又返回来。我纨好了绳套,突然感觉到身体发软,坐下来,掏出偷拿父亲的香烟,哆嗦点着,呛人的烟雾从我的嘴巴弥散开来,我想到很多,很多的往事清水一样展现,水中的涟漪荡漾开来,曾经的物事和人都有着一种迷离的光。

  天逐渐黑了,我想娘,还有父亲,弟弟,喜欢的一个女生。我又点了一根香烟,搬了石头,垫起来,我想我就要死了,踏上石头的那一瞬间,我又往落暮的山岭上看了看。我突然想,娘在这时候出现多好,我可以再看看她。而娘真的来了,站在山岭上,哭着喊献平献平。我一阵激颤,脚下的石头塌了,我摔倒在一丛枣树灌木当中,锋利的针刺扎进了皮肤,我哎呀叫娘。娘听见,石头一样从陡陡的山岭上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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