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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直视的母爱

http://cul.sina.com.cn 2006/02/23 15:53   新浪文化

  那时,我的家住在单位临时照顾的一间简易的二层楼房上。不足二十平米的大屋子就是我们一家五口的卧室兼客厅了。而在这大屋的里边便是一间三四平米大的临街的小厨房。透过这厨房的一扇窗,便可以真真切切的看到所有进出这栋楼的人了。

  已经记不清是始于什么时候了,每当我放学嬉笑着和同学们走过这扇窗前时,便总是会发现一个急切的身影立于窗前用已经凝固成网的眼神聚精会神的的筛视着楼下所走过的每
一张面孔。而每当我们的身影出现在这张筛网中时我便总是会透过那层被擦拭的不留一丝尘迹的玻璃窗清晰的看到那双眼睛中所散发出来的笑意与爱意,紧跟着的便是急切的转身回家与随之而起的似乎可以清晰于耳的锅与勺的对话。每到这时,同学们的言语便总是会很自然的集中到了我的身上,哄笑声,起哄声,调侃声,纷至沓来,在我的心中汇聚成了一种刺耳的嘈声。

  起初的时候,我也曾以尽可能和缓的语气同妈妈说起这件事情,并希望她不要再趴于窗上望我而归。然而,在并没有收到一丝成效时,在日复一日的依然中,当同学们的哄笑声在我的心里惊起的那种感觉已经由初时的针扎般骚痒演变成为一种刀割的痛楚之后,忍无可忍且正在学习着叛逆的我终于爆发了。

  单方面的指责,不可以算做争吵的争吵。那一天的情景至今仍沥沥在目,而愧疚的我却不愿去过多的描述,不愿去过多的想起,不愿去更为细致的揭开那道蜇伏在我心中已十八年的老疤下所掩盖着的每一个细节。总之,在母与子的碰撞中,在爱与纵的摩擦中,在青春的叛逆与传统的亲情的对峙中,她彻底的败了, 我的妈妈彻底的败了,那个执着的想要以自己的爱守望儿子平安归来的母亲彻底的败了。而我,一个不谙世事的幼稚孩子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推倒了一块为自己而生的如山峰般高大的爱意,就这样残忍的将一个母亲施爱的权利击的粉碎,就这样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在母亲伟大的爱心上重重的击了一拳。直到此时,我才知道,我的这一记青春的拳好重好重,好沉好沉,好无知好无知,击伤了母亲的希望,击伤了母亲的梦,击伤了母亲的欢乐,击伤了母亲的自尊,可即使这样仍然没能够击褪母亲心中那种爱的信念。

  母亲失望的眼神至今仍在凝视着我,母亲无奈的神情至今仍在煎熬着我。从那之后,我便如愿以偿的再也没有看到过那双张望在窗前的焦虑的却又满足的眼睛,

  只是在我回家之后,再也没有了热气腾腾刚出锅的饭菜以及母亲温言暖语回旋在我耳边的絮叨。代之而来的则是早已做好并热在锅中的饭菜以及如犯错误般立于一旁小心翼翼的母亲。

  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了。我无法想象一直贯穿于自己生活历程中的这种爱的痕迹为何要在十八年后,为何要在我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上学之后,为何要在我也已将那扇厨窗擦拭的恨亮恨亮,焦虑的等待着那个娇小可爱的身影出现的时候才能够被我所感受呢?还有那双失望的眼神,那份无奈的表情以及那颗受伤的心,十八年后的今天,妈妈,您还记得儿子带给您的这些伤害吗?您会原谅您儿子当初的无知吗?您不记得了,我知道,我敢肯定,您是从来不会记得儿子的顽劣与过错的。您会原谅的,我知道,您一定会原谅的,因为您从来就没有同您的儿子们计较过什么。从来就没有向您的儿子们索取过什么。可您知道吗?妈妈,这曾经在儿心中没有留下丝毫印迹的往事,在十八年后的今天,却因了您的小孙女,因了儿生活中的一次曾经出现在我们身上的1+1的情节而日益清晰起来。

  人生有多长?青春有多长?我并不知道怎样去丈量。而母亲的爱有多长,我却清楚的知道??孩子的距离有多远,母亲的目光便会有多远,母亲的爱便会有多长。

  时光飞逝中,我的女儿也已经长大成为一个向我当年一样活泼快乐的少先队员了。以一份如潮的爱心剥祛人世间所有的尘俗与虚妄,不论对错,不论美丑,在我的内心与精神世界中,她也与天下所有的儿女之于父母的感觉一样,早已灿烂成一种永远的骄傲。就在前几天当她第一次高高兴兴的戴着刚刚颁发的红领巾以一种纯幼稚的可爱姿态向我炫耀时,儿时的许多往事就这样没有一丝征兆的温温的涌上了心头。想起了我的童年,想起了我的母亲,想起了那许许多多被我的无知伤害过也深深的爱着的亲人。1+1=2,在我们所熟悉的数字领域中,这是人尽皆知的定律,那么在我们的爱心与关怀铸造起来的亲情领域中1+1究竟应该等于多少呢?我回答不上来,我真的回答不上来,不过我知道我定会用我自己的努力去告诉我可爱的女儿1+1是可以=1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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