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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母亲

http://cul.sina.com.cn 2006/02/27 14:46   新浪文化

  作者:米小苏

  “我宁愿在我还活着的时候,你能多陪我几分钟,也不原在我死后,你为我守侯一整夜;

  我宁愿在我还活着的时候,你能温柔地握住我的手,也不愿在我死后,你伏在我的
躯体上痛哭;

  我宁愿在我还活着的时候,你能打来哪怕是一个电话,也不愿在我死后,你常来看我;

  ……

  珍惜现在吧!我们和亲人至少还在一起。”

  ——卡塔利娜.戈麦斯

  我是从13岁开始叛逆的。13岁的某一天,从母亲不分青红皂白给我一巴掌的那一刻起,我告诉自己我要做最优秀的孩子。从那时起,母亲和我就不曾停止争吵。好多次,母亲都在我面前哭了,而我除了瞬间的难过以外,无动于衷。

  15岁那年的夏天,我看中了一条白色丝质

连衣裙。母亲说那裙太长,适合高个子。我软磨硬泡,母亲都不答应。我索性走路回家,把凉鞋往大厅一甩,打开音箱,走进卧室,用脚把门“砰”的一关,倒头大睡。整整三天,我都没搭理母亲,直到裙子乖乖地摆到我面前。我又蹦又跳,穿着它在镜子前舞了一曲优雅的华尔兹,我是从天上赶来赴宴的最美的天使啊!后来一位1米68的同学试穿以后,我就把连衣裙晾在一旁,连碰都懒得碰。

  偶尔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很过分,但总是自慰:既然她选择了给我生命,就有义务满足我的要求,否则她就别让我来这不轨的世界。有一次期末考,成绩意外的糟糕,母亲问我怎么了,我冷冷地回答:

  “有本事你自己去考呗!”

  我始终不肯告诉她我发了高烧,考试那三天我打着吊滴进考场。

  走进房间,面对整理得有条不紊的“席梦思”,我鼻头一酸,胸口闷得发慌。母亲站在门口:“一入冬就给你铺好床了,可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爱回家了?”

  “回家老是要吵架。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彼此无语。

  如果说15岁之前是我太小不懂事,如果说那是犯错的年纪,为什么到了18岁我还要用任性去伤害母亲?为什么我还是在受伤的时候大声吼着母亲?为什么要让母亲和我一起承担痛苦?为什么总在事情发生以后才去追问对错?是不是我只剩下母亲可以去伤害?和朋友吵架,就埋到母亲的怀抱挥霍眼泪;没有写作的灵感,母亲就得陪我说话;挨了老师批评,母亲就在一旁听我倾诉和发泄;宿舍发生矛盾,还要母亲帮我参谋……是不是从一开始,母亲就准备把我捧在手心,呵护一辈子?是不是从一开始,母亲就选择了跷跷板最重的一头,把另一头的我翘得老高老高?是不是从一开始,母亲就把全部的光芒戴在了她不争气的孩子头上?

  只可惜,我明白我懂事时,母亲可能已经伤痕累累。所以的伤口都是我留下的!而且,无可救药!

  到了18岁,我依然不爱劳动依然爱当夜猫子依然爱睡懒觉,如果母亲不住地唠叨,我一定躺到下午五点而不是中午十二点。有时母亲喊我去洗碗,我会反问:“凭什么?我那臭小弟也可以啊!”

  “你是女孩子,又是姐姐。再说,你家务一样也不会,结了婚怎么办?”

  “那是我自己的事,尽瞎操心!”

  母亲第二次打我时我19岁了。那天家里来了好多客人,都是母亲年轻时的伙伴。母亲要我叫“叔叔阿姨”,我扫描了一下,一群乡巴佬。母亲挤出了难看的微笑:“她不爱讲话,别介意啊!”

  “我不爱和乡巴佬讲话!”我脱口而出,一点回收的余地也没有。

  “再说一遍!”母亲涨红了脸,我都能数出几条爆跳的青筋了。

  “一群乡巴佬!”

  然后我的左脸留下了母亲五指的痕迹,脸红的已经是我,尊严扫地——母亲在一群乡巴佬的面前给我一巴掌!

  “有本事右脸再来一掌啊,好平衡!”

  我顺势把右脸凑过去,母亲颤抖地抡起右手,只是停留在半空:

  “你给我滚,永远别回来!”

  我跑去了阿姨家,一个礼拜都没回去。父亲来接我时,我仍然怒气冲冲。父亲说:“是不是我太宠你了?你怎么可以不给你母亲颜面呢?”

  直到有一次,和一男生闲聊,我平静地告诉他和母亲之间的争吵。他用力地敲了一下我的头:“你真是不懂事,你一点也不尊重你的母亲。一个人一辈子能有多长?你既然给不了她快乐也别给她痛苦啊!”

  接着我就离开了

福建,来到重庆。我这只风筝,在决定飞翔时,母亲含泪把线扯断了。

  千里之外,我最怀念的是母亲的唠叨。天冷时不停喊我添衣服,就餐时间不断喊我吃饭,看完电视不住喊我做运动……人这一生又有几个人会真正在乎你呢?

  春节回家一次闲聊,母亲说:“那天我和你爸去火车站送你,都要分别了你怎么一点也不伤心呢”那么开心地和同伴玩牌,真是没良心的小东西!“

  我搂着母亲:“难道要我和你一起流泪啊?我可不干,否则我就走不了咯!”

  不是我难过,只上不能让您看见!

  现在我已经能挽着母亲的胳膊上街了。很小的时候,母亲牵着我小小的手,穿过大街小巷穿过风风雨雨;长大了,我可以牵着母亲长满老茧的手,走过春秋冬夏。

  回重庆之前,我陪母亲去染发。母亲的白发渐渐多了,皱纹不客气地爬上了双颊,颧骨略微突出,酒窝愈加深陷——看着镜中的母亲,我突然就想那么抱着她——这辈子,我是母亲最大的债务人!

  有几次梦回小时候,我推开老屋破旧的木门,小小的眼睛里是母亲弓着背低着头踩着缝纫机踏板的镜头,“吱呀吱呀……”,然后我就有了漂亮的衣裳。每每都是泪已泅透枕巾,我才惊醒。母亲的身体已不如往年,可我还是会惹她生气,请你请你,请你告诉我,我该如何去当好一个孩子?

  人真的会有下辈子么?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我想当一只猫,温顺地陪在母亲身边,不让她伤心不让她落泪,我要逗她微笑逗她开心,我要让她知道她是最幸福的她是我最在乎的!

  一定要有下辈子!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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