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半个大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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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cul.sina.com.cn 2006/03/04 23:57 新浪文化 | ||
大学学业完成后,我把它掰一半给弟弟,上面印有有弟弟的青春背影,另一半仍然储有我对弟弟丰实圆满的记忆。 ——谨以此文献给我亲爱的弟弟 我读初中时,弟弟辍学去干建筑; 我考大学前,尘土飞扬的弟弟有着与我同样的梦想和渴望; 我在“象牙塔”握着漂亮的笔杆书写激情时,弟弟在建筑工地攥着磨得光滑的瓦刀挥舞; 在外地上学,所以没法看到弟弟在工地“筑梦”的“直播”场景,爸妈便成为最朴实的生活“转播员”,所以,讲起弟弟的故事,我只能说自己是一个忠实的“转载者”而已。 建筑工地是弟弟的第二个家,早晨出门的时候,太阳没有起床,晚归之时,已是万家灯火。即使得了感冒,也不过休息半天,然后照常去工地,屈服的是病痛;同龄人轻闲在家,弟弟却不愿耽搁一日,寒来暑往,溜走的是日子,磨蚀的却是弟弟的青春…… “哥哥,只要你想上,你能上,我就全力支持。” 平实而掷地有声的坚定,丝毫不亚于战将请缨的激情。 节假日,和弟弟坐在一起,小时候嬉戏玩耍的情景时时撞击着记忆的闸门,只是此时的心境已非往常,我在考虑自己的前途,弟弟却在思量如何帮爸妈撑起整个家,还有怎样帮我圆那个大学梦。 记得从前进出村子的路坎坎坷坷,每每阴雨连绵的天气,便泥泞得没有了路,即使这样,每天第一个早起出村的几乎还是弟弟,建筑工地也要“考勤”。 妈说,再冷再热的天,你兄弟也不愿落下一天。 一次,第一天晚上刚下过大雨,第二天清晨还是小雨不断,于是爸妈都劝弟弟在家休息一天。弟弟踌躇了一会儿,还是穿上雨衣,推出那辆“欢快得一刻也不甘沉默”的自行车。劝阻不下,爸爸只好送弟弟出村。出家门还能走,出村子可就难了,没走多远,前后车轮便塞满泥巴,坚决“罢转”,爸爸和弟弟用木棍拨掉泥巴,走走停停,难以出村,弟弟满头大汗。 最后,他说爸爸你回去吧,别送了。自己吃力的把自行车扛在肩上,硬是踩着泥浆出了村…… 爸爸说那天你兄弟摔了一跤,满身泥水。我听过之后,鼻子酸楚难忍,默默的把整件事记在心里。 我不知道弟弟当时是怎样想的,还是压根儿就没有想,已经变成一种潜意识的行动。如果弟弟当时想到了我,我想一定是两种力量的集合体:动力和压力。 就是这样,日复一日。 每当爸妈在弟弟面前提起类似的事情时,弟弟总是一笑了之:为了俺哥哥,我值。 我实在难以掂量出这句话的分量。 多少个日夜的奔波才浓缩成这不悔的话语,又有多少滴汗水才质变成这厚实的一笑啊! 后来,村里修了路,进出方便多了;再后来,家境稍有好转,爸妈为弟弟买了辆摩托车。但只要家里不忙,弟弟还是在家和建筑工地之间往返。我知道,弟弟有一个梦,他要用车痕碾出一条路,把我的梦送出村外,送向远方,让我在异地为它勾勒、描彩。 最后,我终于为“大学”这篇构思已久的文章缀上一个圆圆的句号,我毕业了,并且顺利找到一份自己喜爱的工作。 如今,我已工作近三年,偶尔给家里寄些钱,可弟弟还坚持利用闲时打工补贴家用,他说爸妈上年纪了,还有一个家等着挑呢。 前不久,当我在《鲁中晨报》和《齐鲁晚报》上分别看到弟弟和妹妹“为供哥哥上学而拾荒”的亲情报道时,一种酸涩、湿润的感觉顿时从眼睛流淌到心底:那就是我的弟弟啊! 开始打工那年,弟弟十六岁,转眼之间,十年已过。十年,我从中学到大学到工作,弟弟已然结婚生子。 于我,十年的时光,是鲜花盛开样的光景;于弟弟,十年的岁月,是青石凿刻般的模样。为了我,为了一个殷实的家,弟弟那鲜亮的青春磨蚀掉了许多,从那张被尘土抚摸过无数次的有些灰白的脸,从那双被砖石搓磨得厚茧横生手纹错杂疤痕点点的手,从那掉落沙粒砖沫土泥的卷起的裤管,从那早不见日出打工晚不见日落回家的背影,从那晚饭已冷爸妈一次一次走向村口盼儿归的翘首和担忧…… 十年,每一个细节都是弟弟自豪的青春;十年,每一天都有我们共同的梦想。 现在,我经常会情不自禁的把弟弟的表情翻出来阅读,找寻那份为我拓荒时的执着。我经常问自己:在你的意识中,弟弟是不是幻化成了一种至亲的情结? 我想,正是因了弟弟,我心中才永远存蓄着一种激动,激动于生活,激动于亲情、爱情和友情,甚而激动于民工,因为,民工是我的兄弟。一砖一瓦,弟弟垒起我高高的梦想。 美丽的大学和酝酿已久的希冀,属于我和我的弟弟。而这份希冀,正在乡田的沃土中扎根,在城市的理想中拔节…… 感觉到没有,花开的声音,还有散发着的醉美的沉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