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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是故乡?

http://cul.sina.com.cn 2006/03/05 00:05   新浪文化

  作者:袁先

  初识的人都会问,你是哪里人?这却难住我。人家也许有口无心随便问问而已,可我竟不知如何回答才是。干脆说:“我是中国人!”等于白说,我的脸上早就写明了。其实,同胞的意思是问,你的老家在那里?即故乡在什么地方?——在什么地方呢?我祖籍是山东,生在吉林,长在辽宁,家在广东,现寄居在南美洲的智利。你说,应该是什么地方好呢

  母亲说,就说是北方人呗!可我觉得这样说不准确。我不知道你对故乡是怎样的理解和感受,而故乡在我心里面却是不断变化着。伴随我不断飘泊流浪,生存空间的变迁,它的内涵,它的外延,它的意义一直都在变。可是,我的心也一直在痛。

  我出生在吉林

长白山边上的一座小城里,小时候妈妈几次拉住我的手,指着那条小街上一所旧式木屋说:“知道吗?你就是在那里出生的!”那木屋已不知住进了什么人家,虽然同在一座小城里,而那座房子却常常令我神往,并在我幼小心灵里熠熠闪亮。这就是人生对故土初始的眷恋么?我还不懂,只是入迷地听母亲讲那木屋我在襁褓里的故事,甚至就连那条泥泞的小街,也令我无限遐想。

  后来我们家迁到辽宁,而那座童年里山花烂漫的小城,忽然就变成了梦,变成梦里嬉戏追逐的故乡。小伙伴们都爱听小城的故事,很羡慕我有故乡,可是我却若有所失,常常莫名惆怅。后来长大了,知道我的祖籍在山东。父亲说,那儿才是我们的根。

  那年我考上大学来到大连,入学后第一个周末就跨海去寻根,只是圆梦使然。星期六晚上请了假,急跑去码头买一张最廉价的船票,跳上开往胶东半岛的客轮。只见水手握住长竿呼喝着,把散客圈进没有窗户的船舱最底层,我拥挤在年老和年幼的目光里,忽闻头顶铁门“咣当”一声响给反锁了。一夜的黑奴渡过渤海湾,清晨被运到幸福的彼岸。这就是我祖辈生息的地方么?这房屋这山水这树木这人群,这一切都那么可亲。肚饿时才发现没有粮票,只好在餐馆里光吃菜,身旁大汉甩来一斤粮票,“大兄弟,拿去买饭吧。”每人月定量30斤粮,明天他怎么办?望着素昧平生的身影,感激的语言憋在血管里直蹦,心里一酸“老哥!”便哽咽无声。从此,我心里又多出一份故乡的牵挂。

  毕业后来到广东,却常常举头望断星空,遥想北方头顶上的那片蓝。——那皑皑白雪堆砌起来的童年,亲朋好友聚散依依的缱绻,秋山秋水秋叶秋雨中的初恋……故乡啊,你是一个点却荡开了一圈圈的圆,你是一片绿叶却抖落出一山山的秋天;故乡啊,你是一根扯不断的丝线,任凭我越牵越远……

  流浪的脚步有时也会沉醉,沉醉在安第斯山脚下弥漫着奇花异草的芬芳里,沉浸在美洲大陆回旋着诗情画意的韵律中。异国情调舒展若饴的怀抱 ,红酒、情歌、劲舞浪漫着一个个白天,暗自落泪的却是我漫长难熬的每一个夜晚。西半球那挥之不去的魂牵梦绕,不断张开翅膀追逐飘逸的彩云飞去遥远的东方,可是我却常常跌落在黄昏的波光里,泪眼涟涟凝望太平洋巨大的弧线,那是夕阳渐渐沉落下去的地方。大海发出低沉的喘息,喘息着我颤抖的心声,去呼唤东半球的黎明:我的泪水,我的亲情,我的琴声……一切痕迹都浮现在眼前,那就是祖国啊!我为你投入生命、献身执著与激情。如今踯躅异邦,飘泊的路途最怕提及的祖国,最常谈起的祖国,最难放下的祖国。我心痛,我的心一直在痛。

  那天,中国领导人访问智利,母亲一早悄悄离开家,只身赶到20多千米郊外的飞机场,70岁的老妇人不会外语,倒换三遍公交车,只为了那太久的梦。很多华人也来了,大使馆给每人一面小国旗,庄严的欢迎仪式同步在电视里播放。中国飞机降落了,欢呼的手臂挥舞着红旗,红旗下面已是挥泪如雨,真情的雨,心灵的雨,带着滚烫的挚爱,带着沉甸甸的思念。母亲说:“我一看见飞机上的汉字,就忍不住哭,一直想哭,眼睛都哭红了。”我知道她哭的理由,不是飞机,是飞机飞来的方向,那是祖国,是960万平方千米的大地啊!那里的一草一木,何时不曾牵动每个华人的心肠?你看,那一颗颗泪珠上不都闪耀着“中国”的字样么?——我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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