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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失禁(二)

http://www.sina.com.cn 2004/02/02 13:51   北京文学

  作者:陈婞

  简安霓发现自己最近总是呕吐,时不时还有恶心感。自己是不是怀孕了?她不敢往下想,可是又不能不想。她整日惶惶不安,如坐针毡。

  海蒂听说后,陪简安霓到医院做了检查。黑人大夫礼貌地告知简安霓:她怀孕了。
简安霓想把孩子生下来,可她没有勇气去承担一个生命。

  海蒂陪她去做了流产。简安霓迈着沉重而晦涩的步子回到家。一推开房门,便看见李峥明坐在她的房间里,穿着睡衣。他已取下了代表他斯文的眼镜,表情赤裸裸地带着他的意图。他坐在落地窗幔边的沙发上,跷着二郎腿晃悠着。

  简安霓明白他要干什么,也明白他做到这一步就没有退路,他一定要得手的。他是她身边的人,平时碍于相互间的面子和关系,还不敢撕破了那层伪装。而现在,已没有了伪装,他就只有坚持到底。

  他不在乎。他是担心简安霓受不了在家里的委屈,会选择离开,这样的话,他就永远不能释放对简安霓的那份欲望。他认为他看到了简安霓那天丢人现眼的一面,她就没有资本再在他面前装清高。他认为简安霓已是失身之人,就无尊严可言。他认为他现在要她,是看得起她。他认为他供她吃住,她为此付出就理所应当,就像别的为生计卖身的女人一样。

  李峥明选择这一天实施他的计划,是有原因的,是他早策划好的。今天只有几个佣人在家。

  恐惧感像风卷残云从头席卷到脚,简安霓腿一软,跪在了他的面前,乞求他:“我求你,放过我,我刚做了流产。我求你……”她为什么去求他?因为她还希望能留在这个家里,如果李峥明强奸了她,就彻底将她推出了这个家。

  李峥明不相信简安霓刚做了流产,他亢奋的身体也顾不了那许多。他痛骂她:“我以为你是淑女,结果却是个荡妇,我被你的假相欺骗了。”

  他强奸了她。在她绝望的挣扎中强奸了她。以前无意中看到了他的裸体,导致了她的心理障碍。而现在,那让她恶心的导致她心理障碍的那个东西,强迫性地进入了她刚流产的身体。

  她昏厥了过去。

  醒了之后,她发现自己赤身躺在地毯上,旁边乱七八糟地扔了一地衣服。在她脚下还有李峥明留下的几千美金,算是报酬。她突然想起了刚才的感觉,止不住要作呕。她跌跌撞撞地跑进卫生间,一阵翻肠倒胃。

  简安霓用一种荒诞可笑的劲头去洗自己的身体,反反复复。她觉得自己很脏,而且怎么洗都洗不净。她很痛,精神上的痛苦超过肉体。她感觉自己的精神被人一层层剥光了,藏都无处藏,躲都无处躲,而且放到哪里都很痛。

  不管怎样,在这个家里就是苟且偷生都不能了,她无法说服自己和强奸自己的男人住在一起。

  简安霓给海蒂去了电话。海蒂在没有得到父母的同意前,便自作主张接纳了她。

  简安霓离家出走了,带着她彻底的沮丧和叛逆出走了。她没有拿李峥明给她留的钱。拿了那钱,就让李峥明从心里原谅了他对她的伤害。拿了那钱,就低价贱卖了自己的痛苦,作践了自己的尊严。她绝不要李峥明释罪,她绝不原谅他。

  简安霓离开了这个家,没有跟简黎娅打招呼。在夜里,她背着一个旅行袋,步行着向海蒂家走去,一边走,一边哭。

  在简安霓踉跄之际,一阵汽车声传进她的耳里。在这深更半夜,再遇到个流氓……天,她想都不敢想。她环顾四周,想找个可以藏身的遮掩物。

  已经来不及了,汽车吱的一声停在了她的身边。她本能地环抱起双臂,鹄立着。

  “安霓,上车吧,这么晚了一个人走在外面很危险。”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那声音让她很感动。是……米哥!那个墨西哥司机。怎么会是他?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的声音有点哽咽。米哥总是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看到米哥,简安霓想哭,可她忍住了。

  “喔,我想……我想……回家拿点东西。”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实际上,他无意中听到了简安霓的嘶喊,他知道她被李峥明强奸了。

  简安霓猜到米哥可能听到了什么。不管怎样,米哥这时的出现让她充满感激。坐在车里的简安霓没有说话。缄默。缄默是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米哥也理解她。一个刚被人强暴后的女人,没有哭闹,没有发泄,也许是她最坚强的表现了。

  坐在米哥的旁边,那个她经常坐的位置,现在却让她感觉心灰意冷。她已无权坐在这儿了,这个位置对她来讲太奢侈了。

  沉默中,车驶到了皇后区,到了海蒂家。

  海蒂一直没有睡,她在等简安霓。海蒂穿了一袭白色睡衣,蜷在她家门口的台阶上。她怕简安霓找不到,听了简安霓的电话,就跑到门口去望。见到海蒂,简安霓就想哭,想以一种发泄去表现一种感激涕零。在心里,她是那样感激海蒂,海蒂如此坦诚地接纳了伤痕累累的她。

  海蒂接纳了简安霓,她担了很大的风险,她没有承诺这种接纳的权利,她不知她的父母能给她多少面子。她只知道给她添的一点儿麻烦,也许会救了简安霓的命,所以她坚持。

  这是一栋有着尖屋顶的两层小楼,海蒂将简安霓拉进屋,引到楼梯口,拾阶而上。“这房子是我们家租的,也是刚搬来没多久。房东老戴维斯是个老头儿,子女都已成家,自立了,只剩下他一个人靠出租房为生。哎,年纪大了,子女又不在身边,也的确不易……”海蒂自顾自说着。

  乍听得海蒂说老戴维斯的名字,简安霓一愣,她想起了戴维斯。在美国叫戴维斯的人也的确是太多了,对简安霓来讲却像是隐患,她害怕这个名字给她带来的联想。这名字让她想到戴维斯的洁白、戴维斯的俊美、与戴维斯上床及戴维斯的抛弃,一种愁云惨雾的味道。

  进到海蒂的房间,海蒂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粉红色的睡衣,扔给简安霓:“已经很晚了,我老爹和老妈都已睡下,我今天就先不给你介绍了,明天我会让你认识他们的……来,换上吧。”

  简安霓接过海蒂扔给她的睡衣,她伸手的动作空洞而麻木,没有任何内容。简安霓想找个地方换衣服,后又迟疑了。反正海蒂是女孩子,在她面前换也没什么关系。她慢慢卸下了她的伪装,脱出了一身耀眼的光彩,像阳光一样刺伤了人的眼睛。

  海蒂躺在床上,凝睇着简安霓的举动。当她脱得只剩内裤时,海蒂几乎就看到了她整个裸体。即便在被人强暴后,她还是那么美,能给人带来身体上的刺激。这种美让人只想去拥抱、去占有,却会淡漠它后面潜藏的情感和观念。

  她好像突然可以理解,女人为什么也会有同性恋了。当然,她绝不允许自己成为同性恋,她认为这是肮脏的、让人唾弃的、与行为道德观相悖的。海蒂睡过去了,带着她的迷惘,带着她想不通的震撼。简安霓也睡过去了,带着她的惊慌,带着她的忧虑。

  这天晚上,简安霓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出现了一个中国男人,而她和那个男人尽情缠绵,很浪漫很快乐,没有心理障碍,没有压力。她躺在海边的沙滩上,波浪一层一层地轻抚着他们,像是在参与他们的欢愉。天空中弥漫着迷蒙蒙的霰雾,时起时伏。天地间就只有他们在投入在摇摆,一种细致的愉悦的爱。这种爱的体会在梦里甚至感动了她自己。对身边男人的爱,说不清道不明,包容了一切是与非、美与丑。她努力睁眼看那男人,努力,努力……

  天已经亮了。海蒂不在房里,不知跑哪儿去了。简安霓不太敢出海蒂的房间,海蒂不在,没人为她介绍认识海蒂的父母,贸然跑出去自我介绍似也不当。

  心里正嘀咕,海蒂进来了,看见简安霓睁着眼,说道:“安霓,你醒了,怎么样,昨晚睡得还好?我听见你好像说梦话了,说什么……‘不要,不要,不要停’之类,到底是不要还是不要停啊?”

  简安霓的脸刷一下红了,她说的“不要”当然是“不要停”嘛,她简直奇怪怎会有这样的梦,居然还说了梦话。她心余力绌地笑了笑。

  “来,换上衣服,我带你见见我的父母。”说完,海蒂关上房门出去了。

  简安霓换了衣服,进到厅里,海蒂为简安霓介绍认识了她的父亲海逸炜和母亲梅惠。寒暄之后,海逸炜急急赶着上班去了,梅惠则开始忙家务。海蒂在一家中餐厅做Bus girl,将简安霓安顿好,海蒂就去打工了,家里只剩下梅惠和简安霓两个人。

  在海蒂家里实际上以梅惠为主,没有人敢让她不顺心,她完全按她的方式她的习惯去生活。她愿意的话,可以让海逸炜任何时候去讨好她,任何时候去做她想做的事。梅惠习惯了被人特别是被男人追着宠着,所以结了婚的她时不时向海逸炜撒娇,要海逸炜哄她。这成了家里的一种定式,一种约定俗成。

  曾几何时美貌不再,自信感就越来越淡,可偏偏年纪越大越要求自尊越需要平衡。还好,海逸炜永远是肯定她纵容她的,当然好强的她只能牺牲海蒂。谁让她好强呢?谁让她以前美丽过呢?由美至丑,是难以承受的。海蒂明白自己只是这个家的陪衬和牺牲品,她只需要装傻,装嫩,装纯洁。

  这样绝对女权的家里,又来了个女人,还是个美女。梅惠会给海蒂面子,她会应对得很到位。只不过,她悄悄地跑进她的起居室,拿起镜子,以简安霓的美丽比着自己的老脸,长叹!一声,一声,又一声!

  大一上学期的课程还剩不到两个月就结束了,简安霓却没有心思读书。她整天呆在海蒂的房间里,任精神和观念肆意崩溃。

  恪守多年换来的是玩弄,是抛弃,是强奸,还有心理障碍。现在不要说自恋,就是自怜的资本都没有了。一文不值的身体,自怜都是多余,像附赘悬疣。

  她甚至不敢面对她的身体,特别是代表她痛苦经历的某个部位,那里代表她的肮脏和一文不值。她却怎么也抹不去被强奸的记忆,那歇斯底里,那心理障碍。

  她不停地在心里问自己:我为什么是我?我为什么是我?……自我否认让她害怕接受“我就是我”的想法,害怕接受自己感知的存在。迷迷糊糊中,她的脑子一片空白,记忆飘走了。失忆第一次来打搅了她,她恐惧得蒙头大睡。

  看到海蒂,她的记忆才又死灰复燃,苦涩滋味再次苏醒。

  海蒂以各种她所能想到的方法来疏导简安霓。简安霓却怎么也不能接纳海蒂的心理疏导,悲伤似乎成了她的习惯,她沉沦其中。她的悲伤有点儿自私,有点儿排他,她只在乎她自己的感觉,她只痛苦她自己的伤。

  海蒂这时也开始恨起男人来。这么美好善良的女孩,却让那些污秽的男人伤了,毁了。

  海逸炜并不在意简安霓奇怪的病。梅惠却有些纳闷,以女人的细心她发现简安霓是在逃避,一种痛苦的逃避。聪明的她尽量不去过问,尽量不去招惹,只心里担心这何时是个头。

  简安霓对自己痛苦的压抑使她的处境更具可悲性,压抑,再压抑。她想像不出什么方式可以让她发泄,除了疯狂。这种疯狂会以势不可挡的形式发展,最终会变成精神失常,她害怕。其实,就是突然跳将起来,疯狂地摔房间里所有的东西,然后不顾颜面地手舞足蹈地跑将出去,也不能发泄她精神上的创痛。实际上这种举动就已经给人精神错乱的感觉了。

  简安霓还是有些担忧。在海蒂家的这种方式绝不是长久之计。简安霓想正视自己的感觉和对前途的打算,很难。振作需要有借口,不能面对现实就不能让她有生活的目标。她的心在徘徊犹豫,畏葸不前。

  实际上,在简安霓被强奸的当日,王雅琪就知道了她儿子干的“好事”。为了控制住事态的发展,王雅琪软硬兼施地将简黎娅敷衍了过去。

  不管怎样,简黎娅都还是不太相信简安霓是自己想搬出去的,这里面必有隐情,她猜想。不过,她想得最多的,就是老太太又骂了简安霓,简安霓忍无可忍便离家出走了。她怎么也没敢想会是她老公强奸了她的侄女,她唯一的侄女。

  自此后,简黎娅便开始到处找简安霓。让她奇怪的是,简安霓并没有去大学上课。这是个问题。这的确是个问题。如果简安霓想自立,那大学她是一定要念的。她想报警,被王雅琪制止了。王雅琪可不想招惹这个是非,她不想她儿子强奸简安霓的事情被公之于众。她丢不起那脸。

  几天没有见到简安霓,Dieter(迪特尔),那个大学里的文学系老师,很是着急。他给简安霓姑妈家去了电话,简黎娅告诉他简安霓失踪了,含糊其辞地没有告诉他原因。他便开始到处寻找她,问遍了她所有的同学。

  两周后,简安霓让海蒂去她的学校请假,并代为办理辍学手续。海蒂找到了迪特尔。迪特尔显得很激动,甚至有点儿失态。他冲海蒂笑了笑,调整了一下体态。不管怎样,他一定要见到简安霓。出于对自己的力荐负责也好,出于教师的职责也好,出于惋惜也好,他一定要见简安霓。他要说服她回来上学。

  海蒂也愿意多一个人来鼓励简安霓,唤醒她沉沦的意识。海蒂将迪特尔带了来。

  迪特尔来了,手上拿了束花。这花是他在路上买的,海蒂告诉他简安霓病了。他西装领带笔挺,一副职业的装束。

  简安霓倚在床边,落寞地款款地低着头。一张洁白的脸,因哀怨而挂着惨淡。

  “听说你生病了,现在好点吗?”迪特尔谨慎地看了一眼简安霓。

  “好多了。”一定是海蒂告诉迪特尔的,简安霓猜想。

  “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吧?……我……那里有一套公寓空着,你想不想……换个地方住?”迪特尔在试探。看到简安霓与人合住,他想这也许是简安霓想改变的。他还是握着他的花。

  “还好……是你自己的房子吗?”简安霓想从海蒂家搬出去,现今的状况的确不是长久之计。她也只是试探。

  “是。”迪特尔很肯定。看到简安霓有回应,他放松了些。他将花放在了书桌上。

  “房租很贵吗?”简安霓知道,美国人将钱分得很清楚,房租必不可少。

  “哦,不用房租。房子不是很好,又空着。你想过来,过来就好了,反正没人住。”他的眉宇间透着一种沉着。

  真正对简安霓有诱惑力的是这句话,房子的确是她现在最需要的。简安霓沉静了一会儿,不知该如何决定。她当然是希望搬出去,可她没有信心承担一切,包括找工挣钱。

  “嗯……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想不想和我去看看那套公寓?”迪特尔带着一脸诚恳地盯着她。

  简安霓是愿意去的:“你方便吗?”

  “方便!”他很肯定,脸上有种豁然开朗的喜悦。

  长久以来,迪特尔就欣赏她身上的那种独特的精致和东方的典雅魅力,像是一幅画,清澈透明又纤毫毕现,婀娜多姿又性感迷人。他对她一直像是在欣赏一幅画,远观而不狎玩。他如此关注她,对于顾影自怜的简安霓似乎又成了一种联系。这联系让他感觉离她那么近,那么近,触手可及,他为此激动,让他想抱住。他不知为什么对身边这个落落寡欢的女孩如此关心,又如此担心,甚或用忧心忡忡形容更合适。

  简安霓却浑然不知。迪特尔为什么要如此热心地帮她?她不明白,她也不想明白。反正,她的身体对她来讲已经没有价值了,如果还能有迪特尔这样的绅士打她的主意,她反而受宠若惊,反而能找到点儿自信。对于迪特尔,简安霓只有一个概念———绅士,永远彬彬有礼,永远谦和礼貌。

  简安霓随迪特尔出了海蒂的房间,在厅里遇到了海蒂和梅惠。看到简安霓和迪特尔一起出来,梅惠心里猜想:只怕是简安霓和这男人有染呐,他一来,简安霓就跟他出来了。

  简安霓和迪特尔下了楼,坐上了迪特尔开来的(BMW)宝马车。

  公寓要比迪特尔说的好很多,有两个厅、两间起居室、一间卧室和一间厨房及卫生间。房间做过粉饰和装修,也有些简洁明快的西式家具。厅很大,明亮敞快又澄明透析。落地窗上挂着厚重的帷幕,阳光穿透进来,就多了点儿水彩画的调子。

  简安霓来回穿梭在公寓中,她已很满意了,这样舒适的免费住所能不满意吗?有梦的感觉,但不缥缈。她心里骤然腾起了如梦如幻的心境,像她千疮百孔而强作轻松的高贵,恬淡地静谧着,却又渴求生机。虚伪,笑和开心对她来讲就意味着虚伪,可她无法拒绝,无法选择。

  这样好的公寓免费,就是傻子也能洞察其中端倪。可迪特尔不提及,简安霓也不去戳穿。

  在心里,简安霓还是希望有男人愿意要她,她一边寂寂寥寥地悲哀着,一边又企盼着。她一边否认着自己的身体,一边又盼望有男人愿意要它。她企盼能有男人来救她,最好是那种让她放心和崇拜的男人。

  当然,不可排遣和忘却的是心理障碍。强奸的过程她将终生刻骨铭心,多次反复地刻入了潜意识。心理障碍像不可痊愈的伤疤,以疼的方式被晾着。可她认为别无选择,她对自己的否认更加强了她对男人的企盼和依赖。她现在唯一能给予的就是性了,也就是她的伤疤。

  简安霓带海蒂去了她的新居,之后简安霓就住了进去。临走前,海蒂塞给她五百美金,她知道简安霓身无分文。简安霓无可奈何地接受了。

  实际上,迪特尔知道自己是喜欢简安霓的,可他一直都没有碰她。他没有一上来就义无反顾地追求简安霓,或者用什么欲擒故纵的招数。他所谓的保持距离,有点原因不明,他自己也不谙其中蹊跷。

  戴维斯与简安霓分手之后,很失落,怅然若失就是他感情的说明和确定。似乎后来和简安霓几经反复的冲突,亦深化了他对简安霓的感情记忆。善意的、以爱为目的的争吵反而加强了依赖的成分,尖锐了爱的力度。他终于明白,他真的真的爱上了简安霓。灰飞烟灭的是轻狂。

  他终于又找到了简安霓,并将她挟持到自己的公寓。戴维斯没有说话,一句话也没有。他认为他来找她,就说明他已经投降了,“分手”之类的话就被他咽回去了。

  他已经被思念逼疯了,有点神经错乱。他想以他的激情来说明他的悔悟之意,却不料遭遇了简安霓歇斯底里的拒绝。

  简安霓气呼呼地回到了公寓,还没回过神,迪特尔就来了,还带了瓶香槟酒。他温和地笑着,显示着他可爱的绅士魅力。在喝酒的时候,他轻握了一下简安霓的手,然后将头凑过去,靠在了她的肩上。不知是出于对戴维斯的报复,还是对自己的气愤,简安霓接纳了他,就在拒绝戴维斯的当天。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她的身体还有什么值得清高?

  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她原本就在依附他,在盼望他。她对男人的企盼和依赖心理已经攒了很久了,经久不辍,像中国的一些传统女人。她真是太需要精神安慰了。

  迪特尔将简安霓搂到了怀里,吻她,然后将她放到了床上。

  他很温柔。在他进入她身体的时候,她被强奸的经历和感受唤醒。强奸留给她的记忆就是痛和恶心,而每次和男人发生关系,这种感觉都会复苏。她的心理障碍几乎要让她崩溃,她想疯狂地将他从床上踢将下去。可她没有,也不能。她给予他身体,就是想有个依靠,有个说服自己的保障。她为他献出的不单是身体,更是伤疤。当然,他不明白他所享受的是她的切肤之痛,她掩饰得很好。

  绅士的他却有着火热的激情,可他享受持久的方式,于是像荡秋千一样,悠来荡去。这漫长的过程对简安霓却是极苦的。没有男人喜欢与深感痛苦的女人做这种事情,所以她一直尽量显得开心。对他每一个动作,她都发出呻吟,然后心里开始数数。实际上,她是在数她自己的呻吟,那伪装的呻吟声。在心里,她使劲儿盼望早点儿结束。

  事后,简安霓还是打算告诉迪特尔真实情况,她不想欺瞒什么。“其实……我从姑妈家搬出来,是因为,因为……我被姑父强奸了。”简安霓躺在他对面,裸着身体。

  “什么?居然还有这种事。”迪特尔瞪大眼睛看着她,一脸将信将疑。他认为这是电影里的情节,而生活中不可能有近亲强奸。他温和地看着她:“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如果我知道,我会小心些,我会注意点我的方式。刚才我有没有弄疼你,有没有让你难受?”

  “没有,我很高兴。”简安霓吻了一下他的脸。有他这句话,就够了。迪特尔不介意她是否被强奸,他在乎的是她的感受,这是最重要的。简安霓对他的容忍和体谅充满了感激。

  她以手托腮侧躺在那里,像一幅美丽的裸体油画。洁白无瑕的身体如玉瓷般细腻,一对美好迷人的丰乳坚挺着。那乳头安静地点缀在丰乳上,像是一片白雪中盛开的两朵娇艳的梅花,透明的圆晶体泛着淡淡的粉红。

  他注视着她,以矜夸的方式,以欣赏的方式。当然,他懂得欣赏,比戴维斯有品味。他可以理解她的身体,包括她的靡颜腻理所带来的视觉上的享受。

  迪特尔却并不看重强奸的结果,他不在乎他爱的女人曾经有过几个男人。他要的是现在,他要的是他爱。他认为唯一不同的是,被强奸的女人心理上需要更多的体谅。

  他缓缓地抚摸着她的身体,极温柔的。“放松,放松,不要再想那件事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在心里他还是很得意,强奸她的男人是在她意愿外,而他是在意愿内。从这点来讲,他就是被肯定的。

  他真是很喜欢很喜欢她的那两朵梅花,被傲视一切的乳房静静托起,托起。他喜欢以他的方式去抚摸它,拨弄它,或者是吸吮它,永不厌倦。梅花,梅花……在他心里,他不断重复这两个字。

  奇怪的是,简安霓的身体冰冰凉,他不理解这种冰凉。在他翻来覆去的挑拨下,她没有一点儿温度,像蛇一样光滑而冰冷。蛇在潜意识解释里被说成是性感或是性欲,但真正与蛇发生关系的感觉有点不真实,很缥缈,抓不住,又舍不掉,像是空对空。她的身体的确是像蛇,在与戴维斯真实过后,她就飘忽起来,就像她对性爱的理解,没有感情的性的理解。她的身体需要爱,没有爱就会冰冷。她知道她并不爱他。

  她的身体在他的意愿下,摆来摆去,荡来荡去。他想实实在在地擒住她,或是拿住她,要么就让她像蛇一样缠在他身上。她的身体任由他摆弄,像是面团,任他揉捏。给他的感觉就是柔心弱骨,软绵绵。他也不理解她的任由,是她在享受,还是在忍受?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怎样,他并不愿肆意地去确定她的真实性,这有点儿虐待的意味,他不屑如此。他很温柔,他只想温柔。

  简安霓开始打量身边这个裸体男人,第一次正面打量,对戴维斯都一直回避的打量。其实男人的躯体也是艺术品,从每个角度看都有魅力。像米开朗琪罗的《大卫》、拉斐儿的《阿波罗》,都以他们独特的手法表现了男人的胴体。

  只是,简安霓觉得唯一多余的就是男人的下体,好像是一个整体外多出点什么,如赘疣。真是造化弄人,感觉多余的东西,也最有意味,为它产生的各种定义影响和控制人的一生。这是生存法则、自然法则,只是她没有享受其中的乐趣而已。和许多中国女人一样,由于从小所受的性回避和性丑陋的教育,所以性压抑就成了简安霓的习惯做法。不管有人说它是性羞涩,还是性虚伪,反正它从不曾被释放,被宣泄。

  像不少女人那样,她没有享受到快感,平淡无奇。而有些女人甚至终身都没有体会什么是快感,性对她们来讲就是敷衍,就是数自己的呻吟。情和性是常人挂在嘴边的两个字,而一些女人的生活里没有爱,没有快感,没有希望,只有蹉跎岁月,之后人老珠黄,之后被男人厌弃。

  从此以后,迪特尔就经常来简安霓的公寓。他一有时间就泡在这儿,却极少住下。简安霓没有介意,反正迪特尔应该还有别的住所,或者他的父母需要他照顾。

  简安霓经常背着迪特尔流泪,她找不到兴奋点兴趣点,她的神经和精神一样是真空。她空虚抑郁,百无聊赖,一副轻裘缓带之态。

  迪特尔对简安霓很尽心,他体贴她,照顾她。他还总有那么多笑话去逗她开心。简安霓装模作样地回应着他,却不能不为他所做的一切感激他。被抛弃被强暴的记忆时常会飘浮上来,让她莫名其妙地伤感一番,对此她的确是有些无可奈何。

  像是专职太太,除了完成家务,就是应付男人的要求。简安霓经常在家穿着睡衣,趿着拖鞋或是光着脚。她喜欢保持这形象,这也就成了她最常见的状态。当然,穿着睡衣的简安霓是很性感的。透明的睡衣下总晃动着丰满,总忽隐忽现地透着她的梅花,洁白无瑕的肌肤被睡衣衬得更娇艳迷人。她把自己当成了专职太太,从心态上也当了。

  她并不爱他。迪特尔以前是作为老师出现的,她对他的尊敬胜过了其他所有的感觉。没有爱的性就多了交换的成分,就多了理智选择的原因。理智选择如果错了,这性就让人痛苦了。原本就没有爱,原本就是交换,理智的选择变成了理智的错误,那就只能说明智商太低,或造化弄人。

  她把自己给了他,依靠了他,只希望他值得依赖。在这一切之后,依靠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不好呢?迪特尔在大学里任教,他的人品和教养真实可信,而他又温柔体贴。

  海蒂经常来看简安霓,还时不时带了个中国留学生叶子童来。

  叶子童与海蒂交往时间不长,就向她示爱了。海蒂是喜欢叶子童的,可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不能接纳他。实际上,她发现她对所有的男人都没有感觉,这让她回味起对简安霓曾有的感觉。她很惶恐,娇羞的眼神下是惊恐不安。

  因为对自己感觉的恐惧,海蒂自责。因为自责,海蒂和叶子童发生了关系。于是,她感受了他干柴烈火的热情,听到了他的喘息。海蒂问简安霓她能不能嫁给叶子童。简安霓笑而不答。

  简安霓将自己以最散漫的方式,置于她的公寓里。一切都是程式化的,包括上床时那没完没了的荡秋千。简安霓从不与迪特尔提及结婚,她不想由她先说出来,她不想以任何压力推走他。她认为这样同居与结婚也差不多了,她相信迪特尔会娶她。她慵懒又婉约。

  和迪特尔相处一段时间下来,简安霓也了解了西方人的一些生活习惯。

  中上阶层的老美每天早晚都沐浴,特别是清晨,时间再紧也要完成程序,之后喷去体味的香水。美国的自来水经过严格消毒,可以饮用,老美就都习惯喝凉水,上至总统,下至平民,都喝生水。除此之外,便是大量灌咖啡,不是品,是灌,像吃药,像习惯做法,没有其他含义。如果是其他饮料,不论是哪种,统统加一大堆冰,似乎这样才过瘾。衬衫或内衣裤他们只穿一次,随时换洗,很干净。定期看牙医,并作其他体检。服用维生素、营养药或避孕药。随身带日程安排时间表、记事本及需处理的各种问题。随身带驾照和信用卡,甚至安全套……

  这些习惯一股脑儿冒出来,被简安霓囫囵着咽了下去。管它会不会消化不良,简安霓只想迅速走条捷径适应迪特尔。

  迪特尔越来越喜欢他和简安霓的这种方式了。她的慵懒让他更感觉性感,甚至她的一笑一颦都燃烧了他的激情。简安霓总穿着睡衣,透过那丝质的透明的睡衣,可以清晰地看到她丰满洁白的肉体,娇艳气息的肉体,带着魔鬼般的诱惑力,带着生物磁场的磁力,让人总想去触及去感受。

  他的心总像是火山,激情则是炙热的汹涌的岩浆,喷发出来再将他熔化掉,但使他无以自持的身体却是凉的。每当他撩起她的睡衣,直接触摸她的肌肤时,柔软冰凉的感觉像水一样从指尖延展到全身,他的身体像容器一样被陶醉的感觉灌满,灌满。水的延展不是触电,触电是要被烧毁的,水的漫延却是全身酥软。

  简安霓总不能理解男人的冲动,开始时她似在调笑他,或者说是种报复性的挑逗,之后便冷眼旁观迪特尔的激情肆虐。她溜到一边窃笑,看他着急,看他如何处置,有种置身事外的得意和笑傲,有种看男人爆发性欲后尴尬的快感。她的心态是报复性的,对所有男人的报复。

  她是学过舞蹈的,她突然忆起了以前的舞蹈动作。于是,她在舞蹈的动作中,逐渐地放松,逐渐地沉醉。舞蹈原本就是夸张的体态语言,有很大的煽动性,夸张地极具挑逗性地刺激了他。荡秋千的他,也时不时地被引发得不可收拾,变成惊涛裂岸的狂潮、飞越千尺的瀑布。

  曾几何时,她迷上了舞蹈,这似乎成了她的一种宣泄方式。随之便是数数,便是心理障碍的颠覆。这是她的秘密,纷然杂陈地置于心底,生了根还发了芽。勾引挑逗,然后调笑,成了他们之间的一种游戏,心照不宣。迪特尔永远不明白,简安霓有什么样的观念,为了这观念,为了依赖男人,她在竭尽全力留住他。

  爱是什么?毒品!和毒品一样能产生幸福感的激素。爱人在身边就能制造出这种激素。与爱人上床,可以翻天覆地,可以幸福地死去。幸福感在他们心中被永久记忆,所以,爱过又失去的人寻死觅活,像毒品留下的后遗症。爱最让人痛苦的,就是怀念或者想像幸福,又无法得到,而且除爱人外,没有人可替代。

  由冲动到爱还有一个过程。这过程有时漫长到遥遥无期,有时又短暂得像电光石火,或者升华到永恒,或者在升华中凝固。迪特尔对简安霓有冲动也有爱,但他只愿意表现冲动,他害怕自己的爱不断地升华。他理解的性爱冲动,就是两个会起化学反应的反应堆,在一起反应后爆发了能量。而实际上,这两个反应堆里,就只有他自己起了反应。他不明白。他也不懂简安霓的身体为什么冰凉,又缥缈。

  他理解简安霓的任由是将百媚千娇蕴藉于含蓄之中,而含蓄里是甜蜜和缱绻。他的目光一寸寸深入了她,以悠悠的神态饥饿地凝视,像欣赏悠然的浮云。

  简安霓却是懒懒的。她越来越喜欢把自己晾起来,像晾衣服那样,随风飘摇。她或是在床上,或是在阳台上,烤太阳,像只懒猫。人们对理想爱情的大胆追求,这本身必然充满了不可自我解释的矛盾。此刻,这矛盾对简安霓来讲不复存在,也用不着自我解释,她觉得现在这状态就是她的归宿了。

  这是个草木芊芊、绿叶萋萋的黄昏。晚霞尚未褪尽,天空被渲染上一层朦胧的玫瑰的色彩,蕴含着诗一般的情感气息。天光和灯光美妙的搭配,滋生出一幅赏心悦目的色彩调和。一种现代化城市生活的情调,一种繁华似锦的车水马龙的氛围,贯穿了她的整个体会。

  迪特尔刚才急急地走了。匆忙间,他将钱包遗落在简安霓的公寓里。简安霓追出去想拿给他,可没有赶上。她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出于好奇,终于打开看了。钱包里有很多信用卡,有一些现金,有迪特尔随手写的电话号码,还有,还有一张照片。看到这张照片,简安霓打了个冷颤。照片上是迪特尔和一个外国女人及两个小孩。一看就知是全家福,和谐的完美的一家人。

  这张照片使她如鲠在喉,再没有胃口吃饭。她全身直冒冷汗,四肢发软,又好像顶不住那颗沉重的头……她颤巍巍地用手支着沙发,坚持坐着。

  她不停地在心里说:没关系,没关系,没准这是他的前妻呢。可看上去,这个家庭那么融洽,那么完美。而且,而且,迪特尔那么有涵养的男人,怎会与人争执,怎会与人冲突,怎会弃家不顾呢?……一大堆问号在简安霓心里挥之不去。她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也许这是他的前妻。

  只希望那是他的前妻,如此的话,一切都合乎情理了,只希望,只希望……

  迪特尔第二天一早就到了,就好像是到了工作时间,他来上班。今天的他神清气爽,精神抖擞。他用他的钥匙开了门,潇潇洒洒地走了进来,像是一阵有气质的风。

  简安霓开始追问迪特尔照片的来历,他坦言他现在有一个很幸福的家。他不想面对这样的问题,毕竟他还是爱她,在他错综复杂的爱里面,他无法自拔又别无选择。

  “那你会离婚,和我结婚吗?”简安霓哭了,眼泪像一颗颗美丽的珍珠,滑下来,滑下来,跌在地上化成了伤心的粉沫。

  “我想……我想……我可能做不到。那是个家庭,我需要对它负责。家庭对我来讲是严肃的,很严肃的。……凯罗是个非常好的女人,她无私地包容了我所有的优缺点,为我奉献了她全部的爱。家庭是凯罗生活的全部寄托,她甚至为了能更好地照顾家人而放弃了自己的事业,我不能将她抛弃,我不能……”迪特尔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已结婚的事实迟早要揭穿,现在这问题迟早要回答,所以他愿意选择坦率。

  一丝萧瑟的神情定在了他的脸上,他在他架空的情绪里一筹莫展。迪特尔无法做到和妻子离婚,不管他有多爱别的女人。因为凯罗的无私和善良,因为他自己的责任感,在爱人和妻子的天平上,他只有倾向妻子,放弃爱人。

  “我绝不要做情人!……如果我坚持要嫁给你呢?”她直直地逼视着他。

  他在她的眼光下不断地退却,“我,我不能……你知道我不能。你不要哭好不好?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真的无意伤害你,我不知道你对此会如此在意……你是我婚后除凯罗外唯一的女人,我真的是……”他的声音逐渐涩了,涩出一种悬念让她回味。

  他原本是想说“我真的是爱你的”,却没有说出口。他真是很吝啬说“我爱你”这三个字,除他妻子外,他没有跟任何女人说过,他觉得这三个字太重,需要担负的内容太多,而且他认为他没有权利对别的女人说。这才是简安霓真正愤恨的。她可以因为他的爱而理解他,而不单纯感觉被耍弄。

  真是个笑话,自己曲意逢迎,换来的却是情人的名分。自己全心依靠的,却是别人的丈夫。自己还像个妓女样去挑逗他,在他面前跳舞。这一切都让人恶心。

  实际上,美国的学校一般都有规定,老师不允许和自己的学生上床,如经发现会被除名,而且除名后他们将很难在教育行业找到工作。这对他来讲将是致命的把柄,甚至是终身都可以威胁他的武器。和简安霓上床,迪特尔冒了很大风险,因为他爱她。

  简安霓决定离开。简安霓在走之前,唯一想做的就是再和他上一次床,以最完美的方式。之后,让他给自己照张完美的裸照,再当礼物送给他。

  她想以这张裸照永远横亘在他和他妻子中间,报复他的不忠所带来的后果。这张照片永远会让他回忆起他们完美的结合,或者以此来让他产生幻想,来诱发他的激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简安霓就是真正的赢家,从潜意识里来讲都是。

  迪特尔看到她的表现,很放心,认为她已经接受了现在这种状态。于是,他潇潇洒洒地来,又潇潇洒洒地走了,像阵辨不清方向的风。

  迪特尔走后,简安霓便开始收拾她的行李,依然是从姑妈家带出来的那些东西,依然是怆然伤怀,只不过又多了一个男人对她的玩弄。家在哪里?哪里是家?该去向何方?她很茫然,却很坚决。

  迪特尔真的当她是情人吗?她不知道。爱情对某些人来讲像是个病入膏肓的垂死者,爱情的面容变得苍白萎靡,总是挂着愁容,吊着黑眼圈儿,还搭拉着眼屎。她永远无法确定迪特尔是否真的爱她,永远无法区分情人和爱人之间的差别,永远无法定义他的动机,也无法理解他的感情,于是,她恨他。

  简安霓又背起了那只包,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她带上了简黎娅给她的三千美金,这钱是简黎娅现在唯一能帮到她的地方了。

  迷惘忧伤的感觉从她美丽的眼睛里斜逸而出,到处乱飞,飞得慌张。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做,就只想这样漫无目的地飘着荡着流浪着,拖着让她腻味的身体。

  (未完待续) (一)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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