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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伟章:女殇(3)--走投无路遇真爱

http://www.sina.com.cn 2004/07/08 11:41   今古传奇

  


  走投无路遇真爱

  身上已没几个钱了,李小玉不可能再在旅馆呆下去。这天,她退了房,来到了大学的后门。此前,她已数次来过这里观望,希望遇到张波,但张波一次也
没有出现过。事实上,即使看到张波,李小玉也不会招呼他的。她还敢爱张波吗?实在很难说。一个人一旦觉得自己连爱的资格也没有的时候,她的爱情自然会胆怯地龟缩起来。可是,她渴望看到故乡的人,再说,张波毕竟与普普通通的故乡人太不相同了……

  可是,李小玉这一次到后门边来,是专门寻找张波的。她听说大学宿舍宽敞,只要里面有熟人,就可以领进去白住。对一个身在异乡的女孩子而言,只要找到住处,就可以不慌不忙地找工作了。

  她在铁门外站了两个时辰,正是周末,进进出出的人数以千计,就是不见张波的影子。她拦住一个刚刚出来的女学生,问道:“同学,你认识张波吗?”

  女学生想了想,摇了摇头,微笑着问道:“你是从川大过来的?”

  李小玉红着脸说,她不是大学生,是张波的家乡人。

  “噢,是这样。”女学生说,“我带你去找吧,他是哪个学院的?”

  这可把李小玉问住了。她只知道张波在大学读书,学的是经济管理。张波以前给她写信,信封上落的就是经济管理系,怎么突然冒出个什么学院?她不知道。也许是想找到张波的心思太急切,李小玉神经很紧张,因此她没有回答女学生的问题,只是茫然地摇了摇头。

  女学生为难道:“这就没办法找了,学校有很多个学院呢,而且分散得很……不过,你自个儿进去转转吧,运气好的话,可能碰到他。”

  李小玉壮着胆进了门,走出50米远,就是曲里拐弯的岔道,道路两旁树木成林,草坪幽幽。她转了大半天,问了数十个人,都无结果。天快黑的时候,她两腿发酸,饥肠辘辘,才在一处藤蔓交错的半月湖边坐下来。这种经历,让她想起去中山坡寻找母亲的情景,同时也让她想起自己与张波人生的巨大落差,禁不住悲从中来,双泪如泼。

  她就在湖边叶片形的水泥凳上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她走出了大学。

  她一直回避着去一个地方应聘,现在看来不去不行了。这个地方就是洗脚坊。自来成都的第一天,她就买报纸看,一是让自己粗略地了解城市生活,二是看招聘启事。有两家报纸几乎天天报道美容院和洗脚坊,言辞明里批评那是藏污纳垢之地,实则却像在挑逗人们潜藏的欲望。

  城西的洗脚坊有许多家,李小玉选了家外观看上去最为雅致的“捷足先登洗脚坊”,找到老板说明了她的意愿。

  老板正差人,问她有无经验。李小玉如今学精了,理直气壮地回答说:“有啊。”

  “那就留下来吧。”老板说。

  包吃不包住,每月基本工资500元,有客人再提成。这对李小玉来说,已是天文数字了。她以每月70元的价格,在附近租了间破旧的平房,就去“捷足先登”上班了。

  第一次的经历让她胆战心惊。那是夜里10点过后,客人早已陆陆续续地来了,近20个姐妹也都忙碌去了,厅里只剩下她一个服务员,此外还有缩在柜台后面低头写写画画的大堂经理。她一方面希望还有客人来,一方面又感到害怕。正在极度矛盾的时候,门口晃进来一个粗脖子粗胳膊的男人。看来他是熟客。见他进来,大堂经理忙抬头招呼,并对李小玉说:“小李,带王先生去21号。”

  这可怎么办啊,要是有个姐妹能给予指点就好了……李小玉惊慌失措地站起来,领着换了双拖鞋且把袜子脱下来的王先生上楼。楼梯窄如巴掌,铺上的地毯早油腻得看不出本来颜色,李小玉差点儿滑了一跤。王先生面无表情,跟着她走。打开21号门,里面是一张小得只可容王先生半个身子的钢丝床。王先生一脚跨进去,没说一句话,就往床上一横,把两条腿晃荡在床外。李小玉虽然不知道洗脚的程序,但她想,应该去端水来,就拿起墙角一个米黄色瓷盆,轻悄悄地出了门。她迟迟疑疑地接了热水,也没往水里放药粉,就进去了。王先生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李小玉静静地坐在小凳上,心想,他来洗脚,怎么不脱去拖鞋呢。正在这时,王先生发出一声响亮的鼾声,她才明白他已经睡去。这让她心安,同时也让她领悟到,人家来洗脚,是拿钱消费的,肯定是让服务员帮忙脱鞋。她小心翼翼地把王先生的拖鞋取下来,又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脚放进盆里,生怕弄醒了他。

  洗一双脚需要多长时间?在李小玉看来,几分钟就足够了,可她不明白那些姐妹怎么磨蹭那么久,往往是半小时以上也不出来。她当然也不能很快洗完,否则就露馅了。王先生有很浓重的脚气,臭不可闻,刚洗几下,水面上就浮起密密麻麻的淡青色脚皮。她把水换了,又端来一盆清水。她一共换了三次水,时间才过去二十分钟。

  好在王先生一直在打呼噜。

  又过去十来分钟,她才轻轻地拍了两下王先生的肩膀,告诉他说,已经洗完了。

  王先生猛地坐起来,见自己还光着脚,就指了指墙角的矮桌。矮桌上有一双崭新的白丝袜。这时候,李小玉才知道白丝袜是供客人洗脚后穿的。

  她把白丝袜拿过来,见王先生在伸懒腰,没有自己穿上的意思,就识趣地帮他穿了。王先生的脚背肥厚,加上心情紧张,李小玉穿了足足三分钟才告成功。

  王先生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很显然,她遇到了一个好人,要是王先生刁钻一些,她当天就被赶出去了。

  这一场虚惊,使李小玉懂得了必须主动向熟悉这一行的姐妹求教。几天之后,她就跟一个雅安姑娘成了好朋友。雅安姑娘名叫田妹,永远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她把洗脚的服务要领教给了李小玉。

  过了些日子,田妹约李小玉去买衣服,李小玉说她不需要衣服,有穿的就行了。田妹上下打量她一番,扁扁嘴说:“你虽然长得漂亮,可是女人毕竟要衣装,像你这样长年累月穿又旧又土的衣服,谁喜欢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田妹的话让李小玉没来由地想起张波,想起那此生此世将完全与她绝缘的世界。她淡淡地说:“我不求别人喜欢。”

  “哼,没人喜欢,你就休想挣钱。”田妹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说道。沉吟片刻,她又问道:“在‘捷足先登’里,你挣了多少小费?”

  “小费?”

  田妹比李小玉还要吃惊:“是啊,难道你……”

  “谁给小费?”

  “客人啦!你是真不懂还是假装?”

  李小玉完全糊涂了:“他们给了钱,为什么还要给小费?”

  田妹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回不过气来。笑够了,她才向李小玉道出秘密。“傻大姐呢,”她说,“我们当女人的,出来卖青春,不就是想狠狠地捞它几年吗,过了黄金年龄,想挣钱也挣不了啦。你想想,如果不挣小费,每月500元,不是寒碜人吗?对得起你这一身如花似玉的皮肉吗?”

  “可是,客人为什么要给呢?”

  “真让我讲明白?”田妹禁不住又笑了一阵,“我先问你……除了洗脚,有没有客人对你提额外的要求?”

  “没有,真没有。”

  田妹严肃起来了:“那是你自己不主动。现在的男人跟前几年不同,前几年是他们主动,现在是我们主动了,不主动他们就觉得没意思了。是别人给钱,我们收钱,不主动成吗?你好歹偎上去,让客人摸摸,最差劲的也要收50元小费,遇到大方的先生,会给100元甚至200元,一晚上如果有五个客人,你算算多少钱?如果……如果你不想守住自己最后的防线,那就更……起价至少四分(这是她们的行话,四分即400元),我反正是这么收的,像你这么漂亮的人儿,收他五分也有人要;如果是第一次,就收他个满数!”说罢,田妹张开了十指。

  李小玉差点儿昏过去。

  田妹的指教,不仅没让她开窍,反而使她变得更加谨小慎微了。每服务一个客人,她首先就狠劲地盯一下那客人的眼睛,看他是不是心怀不轨。洗脚的时候,她虽然也要将客人的双脚抱在怀里按摩,但她尽量注意不靠近自己的乳房。

  数月下来,相安无事。

  春天到来的时候,她终于遇到了麻烦。

  夜已经很深了,街道上冷冷清清,都准备睡觉了,门外却忽然滑来一辆黑色桑塔纳,车里钻出一个陌生的大块头男人。他朝门廊上张望两眼,走了进来。

  大堂经理忙打招呼,男人傲慢地没有理她,朝坐在沙发上的姑娘们扫了一眼,就朝李小玉一指:“你。”他说的是外省话。

  李小玉起身的时候,田妹凑近她耳边,悄声说:“不要犯傻,狠狠地敲他一竹杠。”

  这句提醒让李小玉心绪烦乱。她把客人领到二楼,每个房间的门都是开着的,她就让客人进了靠近楼梯口的那间。

  刚一关上门,客人就来搂抱她。

  李小玉一把将他推开,冷冷地说:“先生别这样。”随后,她装出一丝微笑补充道:“躺下去吧。”可那客人没有躺下的意思,手臂往她腰上一揽,李小玉就像一张相片似的贴在他的胸前。“洗脚我自个儿会,”他满口酒气地说,“我可舍不得让你洗脚,我要你,不是让你洗脚的。”

  李小玉脸憋得通红,可她丝毫不能动弹,又恐惧又严厉地说:“请你放尊重些,再不放开,我就喊人了!”

  客人轻蔑地一笑:“喊啦,你快喊啦!到这地方来干活,装什么处女!”

  李小玉转头看门外,希望有人来拯救她。就在这一瞬间,客人从裤兜里摸出一把大钞,从她领口插进去,顺便抓住了她一只乳房。李小玉尖叫一声,一耳光扇在客人的脸上。客人猝不及防,松开了手。

  李小玉猛地拉开门,跑开两步,扯出胸衣里的钞票,转身怒火冲天地扔向客人,就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捷足先登”。

  外面夜色深沉。她走在街头,已不再感到恐惧了,屈辱的感觉暂时还没升上来,她这时候的全部反应就是厌恶。

  再不能回那地方去了。即使回去,老板也不会要她了。而这地界能够去应聘的,她几乎都去过,丢了这份工作,就再也寻不到去处了。李小玉一下子又陷入了绝境。

  惟一的出路就是离开这个地方,另想办法。这天,她给房主人打电话,想通知他退房。她上半年的房租已经交纳,现在才刚刚住了两个月。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她又想,罢了,即使马上离开,房主也是不会退钱的。她下意识地向车站走去,想去那里看看,心中漫无目的。

  刚进入汽车站的大门,李小玉突然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这个人更是早就注意到她,微笑着望着她。她定睛看了这人一眼,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就低头绕了过去。可是那人却冲着她的背影喊道:“你好!”

  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那人依然微笑着,显得很单纯。李小玉看见了他嘴角上的痦子,猛然记起来了似曾见过他。

  “你好。”李小玉勉强说了一句,又朝前走去。

  那人追上两步,语调有些兴奋地说:“这段时间,你在哪里?找到工作了吗?”

  李小玉突然有了本能的提防,淡淡地回答道:“找到了。”

  “找到了就好。”那人对李小玉的冷漠全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你不知道,那天我没等到下班,就去‘春江水’找你。你绝对不能去那地方!我以前错看了我们经理,没想到……她分明知道张老板是好色之徒,怎么能把你介绍给他?”

  这话虽然让李小玉感动,可也严重地伤害了她的自尊。她说:“谢谢你的好意,我一直在‘春江水’当服务员,并没有你想像的事情发生。”那人笑道:“别骗我了,我知道你当天就跑了。为这事,阿娟也被张老板开掉了,张老板说一定是阿娟嫉妒你,故意把你气走的。”

  李小玉若有所思,良久问道:“你为啥这么关心我?”那人开心地笑起来,道:“我哪说得清啦,反正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禁不住想关心你。”

  是看到我长得过得去吗?李小玉正这么想着,那人说:“你进门时虽然面带笑容,可我总觉得你心里带着重孝……”

  听到这句话,李小玉差点儿流下泪来。她艰难地把泪水咽入肚里,凄凉地朝那人笑了笑,再次表示她的感谢。

  那人看了看四周,问道:“也是来送人的吗?”李小玉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嗯,送人,已经送走了。”

  就这样,仿佛有一种魔力似的,李小玉打消了离开成都的念头。

  他们一同往回走。一路上,几乎全是那人说话。他毫无遮拦地把自己的家事告诉了李小玉。他是成都本地人,名叫周彬,八岁时父亲去世了,母亲再嫁之后,又生了一个,继父对他不错,母亲反而对他不好,动不动就骂他打他,稍有过失,就喝令他“滚蛋”,这给他的感情带来无法弥补的创伤,念书念到高二,他就不辞而别,去北京打了一年工,又回到成都来。母亲已完全不理他了,继父也对他冷淡了,因为他的不辞而别,使继父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舆论压力,很是伤心。现在,他是一个人过日子。

  相似的人生,迅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李小玉把自己的住处告诉了他。周彬表示,一有空,他就会去看她的。

  回屋之后,李小玉暗自为没退房而庆幸,但仔细一想,有什么可庆幸的?即使周彬不是恶人,也不可能帮她什么忙啊。更何况,谁知道周彬讲的是不是实话;至于说来看她,多半是信口开河。

  但周彬当天下午就去了。

  李小玉住处的简陋在意料之中,但让周彬吃惊的是她居然正在家里。这证明她没有工作。那时正是下午四点过后,周彬不当班,顺便过来走走,只是想找到地方,以后来也方便些,没想到李小玉的门开着,她背门而坐,双手托腮,独自发愁。

  这一次会面,使周彬知道了李小玉的真实处境。

  “没关系,”周彬说,“我在糖果厂有个朋友,他是部门经理,在厂里能说点儿话,我介绍你去,一定没问题。”

  周彬说完就起身走了。

  一个小时后,他又回到了李小玉的出租房里,让她马上去糖果厂见他那位朋友。

  李小玉随他去了。在那位朋友的带领下,他们又见了厂长。厂里正需要人,厂长当即同意了,对李小玉说:“明天来上班吧。”就这样,李小玉绝处逢生,当上了糖果厂的工人,任务是包装糖果。这里的工资,比洗脚坊少了整整一百,但她沉醉于浓浓的甜香之中,心境安适。自从她跟张波的爱情死亡之后,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生活也充满了阳光。

  周彬常来看她。他每一次去厂里,都装出不是专门去看她的样子,而聪明的李小玉当然识得破这点儿“小伎俩”,暗暗感谢他的良苦用心。她一直没再邀请周彬去她那里玩,周彬也不主动提出。

  转眼到了这年的中秋节,厂里决定下午放假。吃罢午饭,李小玉的心头突然涌起一种难以排解的惆怅。很长时间以来,她没在意自己凄苦的身世了,可是今天,她无法不怀念父母和家乡。她坐在屋子里,手里拿一本杂志,可一个字也没读进去。不知不觉,到了黄昏。

  周彬提着一大包月饼等点心突然来了。这似乎在李小玉的意料之中,又在她的意料之外,禁不住双颊绯红,眼眶湿润。

  周彬还是那副乐呵呵的模样,好像根本没注意到李小玉的情绪。他把月饼等点心取了出来,还有一瓶红酒和一瓶饮料。

  李小玉没有酒杯,她拿出两只碗来,各倒了满满一碗红酒。她首先端起一碗,一饮而尽。此前,她从未喝过酒。一碗红酒下去,她不禁热泪纵横。她自己也分辨不清是酒让她流泪,还是她本身就想流泪……

  自那以后,两人的心贴得更紧了。周彬再去糖果厂,不像以前那样遮遮掩掩。而且,他也常去李小玉的出租房看她,或者一同吃晚饭,或者一同逛夜市。周彬的房子也是租的,比李小玉的住处当然好得多。周彬请李小玉去玩,李小玉斟酌再三,还是拒绝了。对两人关系的发展,她的排斥和恐惧多于接纳和幸福。

  春节前夕,周彬终于向李小玉说:“小玉,我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李小玉脸色苍白,浑身哆嗦。周彬将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李小玉抓住那只手,像抓到一条毒蛇似的扔开了。李小玉的剧烈反应,让周彬呆住了。过了好一阵,李小玉说:“你走吧,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此后的一个月时间,李小玉不再理周彬。尽管周彬天天来找她,但她都闭门不见。有天夜里,独自发愣的李小玉又听到了周彬的脚步声。脚步声在门边停住了,一阵细碎的响声之后,李小玉看见门缝里塞进来一张字条,随后,那脚步声又迟迟疑疑地远去了。李小玉拾起字条。字条上长长地引了一段大作家雨果的话,意思是说,人们对一见钟情总是抱有怀疑,但事实上,男女之间最浓烈最纯真的感情,只能从一见钟情得来,其余的一切都是靠不住的,而且还只是一见钟情以后的事情。之后,周彬说:我读书不多,也不会按书里的指引来生活,只知道爱你。你对我并非没有感情,这点我是感觉得到的,你只不过是疑心我为什么要爱你,这一点我无法解释,只能用大人物的话来加以说明。你不用担心我们以后的生活,我打工好几年了,有一些存款……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些……但我爱你,我希望让你幸福。

  李小玉把字条捂在胸口上,泣不成声。周彬的话只说对了一半,李小玉对他的爱的确有些疑惑,但更关键的原因却是他不知道的。李小玉的心以前被填得满满的,后来空了,但她忠诚地守卫着那空了的心,等着一个人去占领。这个人不应该是别人,只应该是张波!她无法想像另一个男人踏进她心灵的门槛一步,哪怕这个男人再善良,再优秀。

  但不管怎样,第二天,李小玉打开了门。周彬一如既往地关心着李小玉的生活,但他再没说过让李小玉嫁给他的话,他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又是好几个月过去,一次特殊的经历使李小玉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那天,她去超市买东西,刚进门,就突然碰见了张波!

  她曾苦苦寻找张波,得到的都是迷茫和失望,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上他。张波头发剪得很短,却留了长长的鬓发,在他的脸上,再也看不出故乡的影子,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城里人。算起来,他已经毕业,看来是留在成都工作了。此时他站在一排柜子前,两只手插进裤兜里,显得又体面又英俊。李小玉在离他不到五米远的地方,只要她跨上几步,就可以站在他的身旁,然而,她的腿里像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动。她渴望张波能发现她,但她又惧怕这样。在那一刻,她脑海里翻腾的是高中生活的全部细节,特别是他们在县城项山公园的追逐嬉戏和热烈亲吻……

  李小玉觉得自己不能自持了,好像现在不去抓住张波,张波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果真如此,她到死也不能原谅自己。她抿了抿嘴唇,下意识地整理一下头发,准备上前跟张波打招呼。

  正在这时,一个又漂亮又洋气的女子惊惊乍乍地跑到张波身边,面若桃花地说:“波,你快来看啦!”

  张波含笑道:“有啥好看的?”

  女子不由分说挽住了张波的胳膊,撅着丰润的嘴唇撒娇道:“你别管,先去看了再说。”言毕,拉着张波就走。

  几米之外是精品服装区。女子把张波带到那里,指着一件纯黑色的秋大衣说:“你看这件怎样?”张波说:“拿下来试试吧!”女子兴高采烈地取下大衣,往身上一披,果然在柔媚中又增添了一分高贵。张波退后一步,欣赏半天说:“太美了。”又凑近女子发亮的耳朵说:“穿上这件衣服,我更加爱你了。”女子把嘴唇凑近张波的耳朵,撒娇道:“你说,你只爱我一个,而且永远只爱我一个。”张波说:“当然,除了你,天底下的女子还有谁配我去爱?”接着,张波俯下头,飞快地在女子湿漉漉的嘴唇上碰了一下。女子握着小拳头,在张波厚实的胸脯上击了两拳,就拿着那件秋装,挎住张波的手臂,回转身往收银台交款去了。

  当张波和那女子向服装区走去的时候,李小玉情不自禁地向那里移动,她几乎就站在张波和那女子的背后。他们两人的对话,李小玉一句不拉地听得清清楚楚。那些以极小的声音说出的情话,在李小玉听来却如雷贯耳。而这些话,张波以前也对她说过啊……

  当他们转身向收银台走去的时候,张波的手肘碰到了李小玉的肩膀。她以为,张波至少会回头看一下的,可他没有;他甚至就没感觉到自己碰到了一个人。在他的心里,只有那个漂亮、洋气而且会撒娇的女子,不会有别的人,更不会有他早就忘记了的李小玉了!

  张波交了款,搂着那女子走出超市之后,李小玉突然觉得眼前发黑。她昏倒了。

  一个女顾客尖叫一声,超市里的服务生连忙跑过来。幸好有个服务生学过一点儿医道,他使劲掐李小玉的虎口和人中,几分钟之后,李小玉醒了过来。她惊慌失措地看着围观的人群,翻身而走,一句道谢的话也没说,就失魂落魄地跑了……

  几天之后,周彬再次去看她的时候,双目红肿的李小玉说:“周彬,你要是愿意要我,我就嫁给你。”周彬幸福得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结结巴巴道:“你说什么……这是真的吗?”李小玉点点头。周彬说:“我以为没希望了,你怎么……又同意了呢?”他兴奋地跳起来,“我不是早就等着这一天吗?”

  周彬花了一万余元为李小玉买了成都户口,两人办理了结婚证,邀约几个朋友前来庆贺。

  宴席上,李小玉哭得死去活来,她说:“我太高兴了,真的,我太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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