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保纯:《今古传奇武侠版》研究(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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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cul.sina.com.cn 2005/04/05 17:11 今古传奇 | |
一些女性作者,站在女性的角度,也对江湖有自己的定义。沈璎璎与沧月的江湖里面,也有魔教与名门正派。但是这魔教与名门正派,已近乎丧失了道德上的批判的能力,在某种程度上,仅是出自江湖本身平衡性的需要。《揽月妖姬》一文中,正派人士来围攻吸血的魔教。魔教的女首领,除了她自己无法摆脱的吸血本性外,她的心地与精神,都是一个值得 这种“后江湖”有一定的后现代主义特征,它本身就是都市文化的一个隐喻,具有强烈的象征性。它比金庸古龙温瑞安的江湖更加复杂、精致、微妙,也有更强的象征性,能命中武侠作品在当下中国语境中的当代性。 侠的精神的核心是对自由的超越。大陆新武侠作家们,所塑造的在“后江湖”上行走的侠客,也与金庸古龙笔下的侠客有所不同。由游侠列传到水浒传到民国侠义小说到梁羽生的新武侠小说,我们看到的江湖侠客都是正义的化身,仗剑天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国有危难,挺身而出,对朋友一诺千金,侠骨柔情,剑胆琴心,相对于一般的民众,侠是相对优势而自由的群体。行侠的行为,能够令侠客由对强者的反抗、对弱者的帮助上得到对象化的满足,得到精神上的升华。 到了金庸的江湖上,情况变得稍稍复杂一些了。郭靖遇到了“我是谁”这么一个在从前的武侠小说中,侠客们从来未遇到的一个问题,在金庸的小说里,出现了侠客的精神的成长史。郭靖最后认定“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将精神的危机寄托在民族的危亡上,正如李泽厚曾论证过的,三十年代的知识分子的精神的启蒙被抗战救亡的炮火拯救一样。与郭靖类似的还有萧峰。萧峰从血缘上弄清了“我是谁”,却从精神上无法弄清“我是谁”,他没有办法有郭靖那样得到一座襄阳城镇守的好运气。侠客的精神的成长,成为金庸作品内在的推动力,胡斐、杨过、狄云、张无忌会成为隐士,郭靖、萧峰、陈家洛会成为英雄,“我是谁”的问题要么通过归隐,搁置起来,要么通过成为英雄,得到升华与替换。得不到解决之后,金庸最后推出了《鹿鼎记》,用一个韦小宝,将这个问题解构掉了。侠客变成了一个讲义气的流氓。韦小宝的出现标志着金庸世界的侠客“我是谁”的探求以虚无与享乐的观念,在中国全部的精神资源中,终结掉了。 古龙的侠客,穿着长袍的存在主义者,通过在不可知的江湖之上的行动,通过侠客们的抉择,来验证他们的存在,来达到自由的超越,通过饮酒与杀人,来缓解他们存在的紧张。在《欢乐英雄》里面,能由郭大路燕七他们身上看到古龙的理想,郭大路他们住在欢乐山庄里,不停地下山行侠,就如同西西弗斯不停地推石头上山,在推动的过程中,他们检视了他们作为侠客的存在,心里涌现出了欢乐。温瑞安则能通过血腥的打斗搁置了侠客本体的问题。 检阅大陆新武侠作家们的第一批作品,我发现,年轻的武侠作家们,没有回避在金庸与古龙的作品中提出的问题。侠客们为什么要仗剑江湖?就像人追问人为什么要活着一样,这恐怕是武侠小说作家必得面对的最重要的问题。这也是武侠小说的第一推动力的问题。前面提到的被司马翎,之所以未能达到金庸古龙之水准,恐怕就是因为在他的作品中,这个问题的缺席的原故。 小椴《乱世英雄传》中,骆寒为什么要挑战袁老大?一个在塞外长大的,质朴而诚恳的,未经中原文化污染过的青年,他修的质朴真气来自塞外传说中的永闭武库——有宋一代全部的武学的精华。他在夜雨驿中发动弧剑,动机是要打破袁老大对江湖的禁锢。林青为什么要挑战明将军,也是为了打破江湖被明将军禁锢的局面。杨明刚的《十万雄师斩阎罗》,第一堂控制下的江湖,其实是宁静的,纷争很少的,但是那些在山腹中密谋的侠客要打破被权力与意志扭曲的江湖。 他们意识到,侠客不是实现社会公正的工具,而是可以寄托形而上的思考的本体。通过武道的修习与追求,通过江湖上的行侠,可以实现对自由的超越。 所以在“剑”之一范畴,大陆新武侠作家们,“剑”已沿着金庸古龙黄易的道路,越来越成长为侠客自己的一种隐秘的精神的修炼。成为“武道”,侠客们在了解了身体的状况与精神的奥秘之后,就可参天地的造化,得到非凡的超越一般人的能力,在小椴的作品中,出现的最好的武功是“质朴真气”,在时未寒的作品里,明将军的“流传神功”最为高深,这都是一些资质好的侠客,离群索居之后,可依据书本领悟到的秘诀。 武侠小说要满足当代人的阅读口味,深入到当代人的精神世界,引发共鸣,一定要有契合于当代性的创新,大陆新武侠的这一批年轻作家,已经在为江湖增加新的元素,富于朝气与建设性,不放纵,不颓废,而是充满了勃勃的生气,由一种伟大的传统出发,充满了自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