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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的天堂——纪念我的父亲

http://cul.sina.com.cn 2006/01/23 13:30   新浪文化

  作者:王林先

  大地沿着天空的方向远去

  河流停在大地边沿。我不相信有天堂

  但是一抬头,我就看见了您

  父亲,您远在天堂梦幻般的眼神

  当撕裂内心的疼痛慢慢平复,当一切都慢慢宁静,我又一次拿起笔,写下了上面的句子。而我眼前出现的总是父亲衣冠似雪缓慢而坚决地向天边走去的样子,恰如梦中的那样。

  父亲要走了,我用那把他已经断了些齿的梳子梳理他凌乱的头发。我发现,父亲的头发几乎全白了,只有发梢还保留着一丝乌黑,恰似秋天的野草,在与寒冷和萧杀的对抗中渐渐老去,慢慢地,不留一抹生命的痕迹。我试图把父亲的头发梳成以前的那种发型,但那头发已不是从前的头发,父亲也不是从前的父亲,我不得不妥协了。几茎长发随着梳子的断齿留在我手中,那么灰暗,那么孤独,那么无可奈何,突然之间,我仿佛真的明白了该如何去评判岁月与人生的关系,如同评判头发与躯体的关系。在一个人要走的时候,什么最重要呢?

  我把父亲的头放在臂弯里,用从清水里拿出的毛巾擦他的脸。父亲如此消瘦,脸上的皮肤甚至薄如蝉翼。毛巾里的清水渗出来,很快漫过了他的额头、他的脸颊、他的鼻翼、他的双唇、他的胡须,湿了我的衣袖。我接过剃刀,轻轻剃下那些依然蓬乱如草的胡须。胡须落在我手臂上,停一停,终于茫然地落到我脚下的尘埃之中去了,我也楞了一楞,似乎很多事情我还没有明白,一切都已来不及了。

  父亲微微睁开的眼睛里有如梦如幻的温和而迷茫的微光,这是我从来不曾见过的。我已经习惯了父亲严厉或是慈祥、愤怒或是宽容、冷冽或是热忱、粗暴或是真诚的眼神,习惯了从那些熟悉的眼神里塑造父亲的形象。如今,他以这样的眼神向我们告别,是想要留下什么呢?是留恋?是疑惑?是临走时的徘徊?是对一段旅程的终极感悟?我忍不住悄悄问,父亲没有回答我。他的嘴角微微上翘,我知道,那一定是他临行时留给我们的一抹微笑,他很习惯的面对苦难生活的从容的微笑。

  父亲要走了,我遵照他的愿望为他换上那件白色的风衣。白色是纯洁的颜色,是怀想的颜色,是祭奠的颜色,是一个季节的颜色,是生命的底色,因而也是宜于陪伴一个人走向远方的颜色。而且,有谁能拒绝一个人选择白色诠释生命的极限呢?父亲按照自己的意愿作出了选择,就像当初按照前辈的意愿选择生命一样。

  我笨拙地背起父亲,要送他一程。尽管屋外并无风雨,母亲还是在他头顶撑起了一把黑布大伞。我清晰地看见,父亲已从我背上飘然而下,沿着远离家园的路径,缓慢而坚决地向天边走去,直到消失在初春的夕阳里。于是我挥挥手,以男人送别男人的姿势,送父亲远去。

  我喜欢凝望初春的夕阳,希望有一天父亲能在那带着点寒意的温暖里飘然归来,或者我沿着父亲远去的路径飘然而去,找到父亲在天堂的家园并且沐浴在他梦幻般的目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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